博士,天津大学医学部教授、博士生导师,我校首届临床医学专业本科生班主任。
?序言
5月23日,一个晴朗的周六午后,我们与刘哲老师约定好的电话采访从一句问候开始。在新冠疫情的特殊时期,他一边忙于日常教学,一边忙于科研攻关,周六才稍稍有些属于自己的时间。于是在午饭后,我们开始了师生间的谈叙,也渐渐地进入了属于他的“视界”。
问:刘老师,您好!很荣幸有机会采访您。我们了解到您过去在国外工作过多年,积累了丰富的科研工作经验,关于您的专业方向和科研领域,能不能简单给我们做个介绍呢?
刘哲:很高兴利用周末的时间和两位同学聊聊天。我本科就读于四川大学化学学院的应用化学专业,大学毕业后考入了中国科学院。那时候,中科院是最早招收硕博连读研究生的科研机构。在中科院化学研究所,我攻读了有机合成化学专业,主要研究药物活性中间体的合成方法学、分子识别等。年,我从中科院博士毕业后前往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从事博士后研究工作,主要工作包括放射性核素标记与乳腺癌、黑色素瘤的PET成像等内容。对我而言,这是一个全新的研究领域,使我接触到了很多新的知识和技能,比如探针材料、分子影像、生物实验与评价方法等等,也大大拓宽了自己的眼界。年初,我转去了德国亚琛工业大学医学院,回国后在中科院生物材料研究所工作,再到加入天津大学医学部。年参加中国肿瘤学大会并作分会场报告
这前前后后的工作和各阶段的履历基本形成了一个研究闭环,把不同学科、不同领域接触到的一些知识、技能有机串连在一起,每个涉及的方向都对我目前的研究有所助益,也让我深深感受到了跨学科、跨领域研究的魅力。关于科研,我不大愿意把自己的研究局限在一个狭窄的领域里,我们科研人员应该有一定的研究宽度,当然也要有自己的重点和一技之长。我当前主要研究的功能生物医用材料领域,既包含药物递送,也涵盖药物载体,还囊括医学成像,涉及到材料、生物、化学、医学等多个学科,面向临床切合实际应用,有充分的研究空间和自由度。因此,每天的工作充满了未知和惊喜,我非常享受其中的乐趣。问:您能讲讲您取得了哪些主要的研究成果吗?这些研究成果对于实际应用有着怎样的意义呢?
刘哲:我们近几年的工作成果主要集中在发展新型无创(或微创)疾病诊断与治疗策略,特别是融合多模式医学影像技术构建具有临床转化前景的诊疗材料,结合现有医学设备进行临床转化与应用。比如我们运用功能性多肽作为载体,利用其自组装性质负载光敏或声敏物质,结合体外光学或声学手段开展体内原位肿瘤灶的光动力或声动力治疗。这一治疗方案具有无创与精准靶向的优势,无需传统外科手术切除或放化疗药物的有创治疗,极大减轻了治疗过程带来的痛苦与风险,也有利于病患的良性预后与尽早康复,同时还能与现有临床设备密切配伍,已经有临床医生与我们联系希望将该技术应用于后期的临床转化与应用研究。
因此我们对所取得这些成果充满期望,也非常有信心能够为重大疾病的治疗方案带来新的变革。我觉得医学研究既有其细微精巧、高端前沿的一面,也有注重实用、产生实效的一面,在医学科学技术的创新过程中,开发出有实用价值的成果一直是我们孜孜以求的终极目标,既能将多领域最先进的研究成果应用于医学,也能密切结合临床现实少走弯路、节省成本,最大程度地实现技术落地与转化,虽然很多时候感到达到这个目标很难,但终其一生如果能够为此做出一点点成绩,那就是非常幸运和自豪的了。
问:刚才您提到在研究方向上经历了一个较大的转变,想必您在科研道路上也一定遇到了很多困难,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您是如何解决这些困难的呢?
刘哲:我在博士毕业之后到美国去做研究,可以说是接触到一个与之前完全陌生的领域,当时感觉确实比较困难。比如,之前我读一篇大概三四页的文献,十分钟就可以读完并掌握核心内容。但刚接触医学文献时,大概要花一天甚至更长的时间才能通读一遍,很多医学的专业术语、病理知识等等还让人摸不着头脑,是个非常耗时耗力的过程。对此情况也没有什么捷径可言,只能沉下心来仔细去精读重点的文献,经过一段时间的积累,我突破了瓶颈期,后面的过程就相对顺利、水到渠成了。所以,当我们进入任何一个陌生行业的时候,初期都会是痛苦的,会遇到各种困惑和难题,但是只要坚持下来,经过学习和磨合,你会发现问题越来越少,后续的工作就能应对自如、游刃有余了。
年在美国斯坦福大学校园
再如,我在初到美国和德国工作时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我都是所在实验室建立最初的成员。在美国,我是实验室的第一个成员;在德国,我是实验室的第一个博士后。所以除了要适应环境和完成实验之外,还要做很多其他的工作,比如订购仪器、设备、药品、试剂等等,相当于担任了实验员、管理员、秘书等多个角色。对于刚接触新的环境、新的专业方向的我,困难是显而易见的。很多时候一天只能吃一顿饭,很多次在深夜两三点才回到住处,第二天一早又赶回学校听学术报告。但正是这些培养了我独立科研、独立探索的能力,给了我锻炼和启发,也帮助我在刚回国的日子里,在一个相对成熟的研究领域里找到了新的学科生长点,确立了自己有特色的研究方向。
我认为,搞科研切不可人云亦云,而应该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在大家都研究的方向中避开热点,努力找到有前景、有特色的蓝海领域去钻研。特别是我们年轻的科研人员,要有自己的思考和见解,根据自身基础和对学科发展的判断确定适合自己的研究方向,沉下心来做出阶段性、标志性的成果,这个就是通常所讲的原始创新。
问:根据您的亲身经历,您最想提醒在科研道路上的青年哪一点呢?
刘哲:我觉得不管是对正在求学的学生而言,或是刚刚走上工作岗位的青年教师而言,很重要的一点是对自己要有清晰的、明确的定位。这种自我定位涉及到自己要选择从事哪个方向,自己的优势与特长在哪里,能够结合自己已有的工作基础,在原有方向上发掘、开拓出新的学科生长点。
年天津大学工会教师节欢庆会医学部青年教师合影(左2为刘哲老师)
对于青年教师而言更是如此,在求学期间的研究内容大多是由导师指定的,但当成为一个独立的科研人员之后,是不是还要沿袭以前相同的方向,还是要经过探索开辟一个与之前相关联的、有特色的新的研究领域,当然这个探索过程是困难的、充满风险的,但也是值得去做的。经过十年左右的积累,相信年轻的科研人员能够慢慢成长为一个成熟的、有自身特色的、独立的科研工作者,并且能够带领一支有特色的研究队伍。我认为不管是学生还是教师,都需要有意识地去培养准确定位这方面的能力,这也应该成为评价科研人员或学生独立工作能力的一个重要指标。
问:您认为海外工作经历对一个人的影响有多大,主要体现在哪里?
刘哲:在国外工作这几年,对我的影响还是非常大的,不仅对于科学研究,还体现在生活的方方面面。
首先,它锻炼了一个人的自理能力。如何安排自己的时间、如何规划自己的未来、如何有条不紊地打理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处理自己的心情和情绪等等,对自己都是一种考验和锤炼。其次,它还锻炼了一个人的交往能力,与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共事可以学习多方面的知识,体会世界文明的多姿多彩,感受多元文化的碰撞,见贤思齐,取长补短,这种体验有利于开拓视野,培育开放的理念与宏观的格局。
当初,我拿到美国斯坦福大学医学院offer的时候非常高兴,因为它在科学研究、学术交流、产业影响力等各个方面都是大家向往的求学去处。在这样的学府学习,你可以近距离地感受到顶尖的科研环境,顶尖的科研人员是怎样去思考,顶尖的科研成果如何完成等等。
我还记得,有一次看到一位大约60多岁的老教授,他身穿白大褂、带着手套、拿着样品从一间实验室走出来。当时我深受感触——一位花白头发的教授还亲自在实验台做实验,亲手操作分析样品,可见从事科学研究不是一份安逸的工作,需要事无巨细,亲力亲为。这件事直到现在还时时提醒我,对于实验结果不能只停留在一些美好的数据,还要善于带领学生进行尝试,探寻其中有价值的信息,哪怕是负面的、失败的结果,也要从第一手材料中分析潜在的创新点,在失败的案例里挖掘内在的闪光点。科学研究一旦脱离了一线,就会不接地气,就会失真,就会跑偏。
问:我们了解到您在年底编写出版了天津大学医学部首部英文专著——《AdvancesinFunctionalMicro-/NanoimagingProbes》,您能给我们讲一讲编写这本书的初衷吗?
刘哲:我研究医学影像与分子探针这个方向已有十年,年初我到兰州参加学术会议,期间一位出版社编辑与我接触,令我逐渐萌生了写书的想法。
其实,编写一本书和发表论文不太一样。写书要注重理清一个专题、一个学科方向的前因后果,要清晰地叙述发展的由来、历史渊源、技术现状、实际应用、存在问题、解决方案、未来趋势及展望等内容,而发表论文主要着重于技术的创新性。当时考虑到自己从事这个方向有一段时间了,可以把自己近十年的理解系统地总结归纳一下,前后花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完成了这本专著。我在写书的过程中注意到,在传统医学影像学科里,可视化医学的概念受到越来越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