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主动脉夹层

首页 » 常识 » 预防 » 藤牌操传第一回
TUhjnbcbe - 2021/5/3 18:21:00

《藤牌操传》内容简介

戚继光研创的“鸳鸯阵”在抗倭斗争中给倭寇以毁灭性打击。随着冷兵器在战场上主角光环的逐日减退,以战阵格斗为核心的“鸳鸯阵”在时代洪流的冲刷下,渐次演变成近身缠斗与强身健体并重的“藤牌操”,之后又定格为融技击、体操、舞蹈于一体的民间艺术。

几度兴衰的藤牌操自植根于海岛平潭这片热土以来,就呈现出极其顽强的生命力。在一代代藤牌操人心血和汗水的浇灌下,始终生机盎然,枝繁叶茂。

遵照戚继光十六字遗言择定藤牌操传人,其过程蕴含了多少艰难曲折?围绕着“保护、传承”和“抢掠、消灭”,正、邪双方展开了数百年的生死博弈,这其中交集着怎样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

开卷一阅,便知端倪。

------

《藤牌操传》作者简介

林为梁,福建平潭人,文化大专,先后任平潭闽剧团、平潭艺术学校编剧、平潭粮食局办公室主任,编写过《救边关》、《王怀女归宋》、《枪挑小梁王》等闽剧剧本,退休后任平潭藤牌操协会秘书长。

------

引子

平潭,位于福建省东部海域,由以海坛岛为主的个岛屿组成,是福建省第一大岛,全国第五大岛,素有“千礁岛县”之称。是祖国大陆距台湾最近的岛县,与台湾省新竹港相距仅68海里。

海岛平潭,地灵人杰,长期搏击风浪的平潭人民,具有民风强悍,吃苦耐劳的美德,富有反压迫、反侵略的斗争精神。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平潭成为历来兵家必争之地,长期的战乱频仍和匪患猖獗促使岛民尚武成风,以御敌保境求取一方平安。被誉为“*事第一操”的藤牌操自传入平潭之后,历经了多年的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依然牢牢地扎根于这片热土,表现出极其顽强的生命力。

斗转星移,时光流逝。随着冷兵器争战模式的淡化,平潭藤牌操从战阵格斗逐渐转化为场地表演,突出强身健体、娱乐观赏作用。

历经明清时期的创立培育,民国时期的推广传授,解放初期的延续传承,“文革”时期的沉寂蛰伏,“文革”之后的复苏重生,在数代传承人的坚守下,平潭藤牌操于改革开放的年代里奋力崛起,迎来了生命中的又一个春天。

大开放大开发的热潮激发出海岛平潭的盎然生机。遵循“百花齐放,推陈出新”的文艺方针,各级*府在运作方式及活动经费方面对藤牌操项目给予极大的指导和支持,使其及时获取到精神及物质方面的有力支撑。平潭藤牌操协会的成立,保证了该项目的继承、传承和传播活动的繁荣和发展,为海峡两岸的文化建设和闽台文化交流做出重大贡献。时代的召唤和社会的期盼将藤牌操融入新平潭宏大的文化体育体系,成为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民间舞蹈和传统节庆、庆典的必备表演范式,在国家及省、市、县组织的历次大型文体文艺汇演中获奖颇丰,赢得阵阵掌声。

现在,让我们共同检视平潭藤牌操漫长曲折的历程吧!

------

第一回骁将奉诏抗强虏弱女请命募精兵

诗曰:神州板荡多阴霾,金瓯残缺究可哀

降妖伏魔倚何人,中华自有栋梁材

话说明朝嘉靖年间,倭寇大举入侵山东、浙江、福建沿海。兵锋所及,烧杀抢掠,犹如蝗虫过境,百姓苦不堪言,纷纷扶老携幼走避他乡;官府难攫其锋,闭关锁城唯恐不及。

边报频频,朝野震惊!

八百里加急圣旨直达山东登州:登州卫指挥佥事戚继光擢升浙江宁海总兵,赴任后率宁海守*灭倭保境,即日启程,不得有误!

临危受命,*令如山。戚继光不敢怠慢,连夜收拾行囊,带着贴身侍卫俊峰疾驰宁海。

此时,戚继光已南征北讨多年,立下赫赫战功,名扬四海,深受朝廷器重。这贴身侍卫俊峰,河南平舆人氏,原为山西忻州驿站驿卒,戚公途径此站时见此人武功甚强,为人正直,便将他收归麾下。俊峰跟随戚公多年,鞍前马后,忠心耿耿,戚公视其如同手足。

二人身着便装,日夜兼程赶赴浙江,眼见得宁海城池遥遥在望,正欲催马前行,却听得西北处传来嘈杂之声。勒马观望之际,从彼处歪歪斜斜奔来一骑,马上之人官*小校装束,丢盔卸甲,满脸惊怖,一柄断刀耷拉在手边,左臂显已受伤,正缕缕往外渗血。

俊峰纵马迎向前去,拦住来人,喝问:“慌啥?你姥姥家着火了!”

那小校气喘吁吁答道:“梅...梅花镇,倭...寇!”

俊峰怒道:“倭寇作乱,你身为官*,不去奋勇杀敌,反倒临阵脱逃,该当何罪?”

小校狐疑不定的看着二人,反问道:“尊驾何人,在此多管闲事,还是赶紧...赶紧滚蛋吧!”

俊峰狠踹小校一脚,手臂向着戚继光一扬,道:“宁海总兵在此,你小子安敢无礼!”

小校翻身下马,跪伏于地:“禀将爷,小的并非贪生怕死之辈,只因今日全队三十余人奉命巡视,尽皆战死于梅花镇上,小的侥幸逃得性命,正欲回城报讯。”

戚继光眉头微皱道:“想是倭贼人多势众,你等难以抵敌?”

小校脸有愧声,低声答道:“倭寇仅有一十五人,我等无能,将爷恕罪。”

俊峰跺脚大叫:“你姥姥的,十来个倭寇就将你们杀得只剩下零头啊?呸,真是一群废物!来来来,快给爷爷带路,看俺如何灭了这群恶魔!”

小校斜眼瞟着身躯胖大的俊峰,撇嘴道:“牛皮吹破天,肥猪想犁田,喝!”

俊峰闻言大怒,一把扯过小校,抡拳欲殴,戚继光连忙喝止,令小校回城报讯,自己则与俊峰策马驰向梅花镇。

不消半炷香功夫,二人二骑已然抵达梅花古镇。这梅花镇是一座江南小镇,地处交通要道,南北通达,风景秀丽,集市繁荣,民风淳朴。该镇盛产梅花,香气远飘十里之外,往来客商甚多,是远近闻名的富庶之地。

眼前的梅花镇,不见昔日的袅袅炊烟,但见断垣残壁斑斑血痕;不闻此起彼伏的鸡鸣犬吠,只闻阵阵鸦声。秋风过处,枯树叶夹杂着凌乱衣物在空中飘舞,落日余晖向人世间投射着无限凄凉。

二人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进入镇内,转过一条街道,眼前的惨景令二人心头一震:只见石板路上,店铺门前横七竖八地倒卧着一地尸体,或体残肢缺,身边散落着断弓断刀;或双拳紧握,怒目未暝;或跪伏于地,身下犹护婴儿。看其情状,死者必是明*与镇上百姓无疑。

二人正自恻然,忽听得小巷深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位素衣少女没命奔逃,身后三个倭人淫笑阵阵,紧追不舍。

戚、俊跃下马来,抽出兵刃,侧身让过素衣少女,挡住倭人去路。

列位看官,你道这戚、俊二人乍逢强敌,何以舍马匹长刀于不用,宁愿选择短刀步战?只因这戚继光善于审时度势,判定街道狭窄,不利骑战,只宜近身搏斗。

见有人挡道,三个倭人不由得停下脚步。这三个倭人状如冬瓜,面像凶恶,一个左脸颊长着绺黑毛,另二人各自蓄着仁丹胡和络腮胡,那“黑毛”似是倭人首领,挥手令二人停步,自己则斜抱倭刀,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朝戚、俊二人竖起中指,从牙缝中迸出二字:“八嘎!”

俊峰早已按捺不住,低吼一声,挥刀扑上。“黑毛”微微一怔,收起轻慢之色,拔刀招架。只听得“咔擦”一声,俊峰腰刀竟尔断为两截。

俊峰久经战阵,临危不乱,当下迅速变招,急将断刀掷向“黑毛”面门,左掌疾拍“黑毛”胸腹,趁倭刀回防的间隙,右手快捷如电,疾探“黑毛”手腕,欲硬夺对方兵刃。“黑毛”闪过断刀,倭刀顺势下削,直取俊峰右肩。俊峰坐马缩肩,纵身后跃,避过此招。

戚继光仗剑来援,出手便是一招“天罗地网”,佩剑宛如游龙,上下左右飘忽不定,织成一座剑网,将“黑毛”牢牢罩定。“黑毛”挥刀乱砍,只期效仿前法,将敌剑砍断,只是急切之间无法触碰对方剑刃。正焦躁间,忽见对方剑势渐缓,陡然间化作一招“刀劈华山”,那把佩剑自上而下直取“黑毛”头顶。“黑毛”大喜,忙以一招“举火燎天”奋力上磕。就在两件兵刃即将碰撞之际,戚继光一招“顺坡下驴”,剑身紧贴倭刀往下一滑,手腕凝劲,一翻一挑,只听见“嗖”的一声,“黑毛”倭刀竟尔脱手飞入空中,箭矢般地直插戚继光身后。戚继光头也不回地喝道:“接住!”趁“黑毛”尚在怔愣之际,顺手一剑砍下“黑毛”顶上人头。那“黑毛”的无头身躯兀自手舞足蹈,向前猛冲几步,一阵抽搐,就此扑地不起。那颗头颅西瓜般地滚向一家商铺门前,白森森的牙齿狠命啃啮门槛,格格作响,其状可怖。

“仁丹胡”和“络腮胡”一阵嗷嗷乱叫,双手高举倭刀,从左右两侧扑向戚继光。

俊峰早已纵身跃起,从空中操住戚继光抛来的倭刀,与戚继光并肩御敌。戚继光胸有成竹,依样画葫芦地了结了“仁丹胡”。俊峰利刃在手,胆气陡增,交手三合,一脚将“络腮胡”踢翻在地。“络腮胡”弃刀面东而跪,双手合十,口中叽里咕噜地念念有词。俊峰举刀欲砍,戚继光阻止道:“慢!且看这厮有何古怪?”俊峰举着倭刀对准倭头,喝道:“你这恶魔,爷爷俺今日送你上西--呸,送你下地狱去吧!”

“络腮胡”惨然一笑,答道:“哟西,哟西。”

俊峰怒极反笑:“你姥姥的还知道要死啊,也好!待爷爷成全了你!”

未等俊峰刀锋落下,“络腮胡”已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噗”地插进自己腹部,狠命往下一拉,“嗤”的一声声如裂帛,转瞬间血柱喷涌,肚肠横流于地。

戚、俊二人相顾骇然,正欲上马离镇,只听得路边一声轻唤:“恩公且慢。”街边闪出适才获救的素衣女子。

那女子款款行至戚继光跟前,躬身施礼道:“大恩不言谢,二位恩公再生之德,小女子永铭五内。”

戚继光道:“举手之劳,吾辈当为。只是这镇上之人......”

那女子哽咽道:“镇上父老尽遭倭贼屠戮,小女子惶急之中藏身邻家草垛,听得外面声响渐熄,只道倭贼已去,出来查看却遇恶魔,若非二位相救,小女子此时已成泉下之*。”

戚继光轻声喟叹:“福祸难料,姑娘节哀。如今你孤身一人,不知作何打算?”

女子垂泪道:“家世凄凉,一言难尽,先母亡故多年,先父也于数日前病逝,小女子连日来变卖家产,料理后事,正欲去义乌投靠亲友。”

俊峰急道:“万万使不得,路途之上倭贼甚多,再遭不测,小命难保哇!”

女子道:“这位恩公所言极是。因此上小女子正在寻思着投靠*营,一者可保自身无虞,二者可为抗倭大计稍尽绵薄之力。”

俊峰大摇其头道:“罢了罢了,你一个女流之辈如何上得了阵,杀得了敌?”

女子正色道:“此言差矣,小女子虽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冲锋陷阵,却能够展纸研磨,誊写文书告示。”

戚继光问道:“如此说来,姑娘你识字断文?”

女子道:“粗通文墨,恩公莫笑。”

戚继光微微一笑,道:“不知姑娘可否当面一展才学。”

女子道:“如此献丑了。”转身折下一根枯枝,就着地面写道:“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俊峰叫到:“将爷快看,是你的诗。”

戚继光俯身端详,赞道:“字迹娟秀,不知姑娘师从何人?”

女子道:“先父乃镇上梅秀才,对民女督导甚严,今日有幸得遇戚将*,恳请将*收容于我。”

戚继光道:“拙作粗鄙,怎值得梅姑娘摹写,见笑见笑。”这才转头细看梅姑娘。此时虽已薄暮降临,仍可依稀辨识出那梅姑娘虽非绝色美女,倒也长得清丽脱俗,秀色可餐。戚继光心头微微一动,对俊峰吩咐道:“带梅姑娘回城!”

俊峰面露难色,支吾道:“只是......若是......”

戚继光斥道:“你这猪头啰嗦什么?吾意已决,不必多言。”

俊峰大叫一声:“遵命呐!”

三人出得镇来,只见前方蹄声得得,一溜火光,原来是宁海知府亲率兵丁打着火把前来接应。

次日五更,戚继光传令点兵。

三通鼓擂过半晌,校场上才稀稀落落梦游般地走进一群衣冠不整,呵欠连天的士卒。

戚继光皱起眉头唤过中*。

中*满脸堆笑地问道:“将爷有何吩咐?”

戚继光强忍不快,语气冰冷:“尔等平素都这等操练么?”

“由来已久,卑职也无法可施。”

戚继光叫中*挥动令旗。只见这群士卒慢吞吞地排列成行,队列歪歪斜斜,步伐凌凌乱乱,攻时软绵无力,守则敷衍了事。

戚继光再次皱起眉头。

俊峰早看得心头火气,“呼”地跳下点将台,大步流星走到队列前面喝道:“看俺的,扎马步,出右拳,收右拳,出左拳,双拳连环击打,右腿后撤,左肘横打,左掌下砍,右拳击出,停!”

俊峰疾步走向一个摆着架势的士卒,双指轻轻一点,那士卒竟然站立不稳,跌倒于地。众人哄笑声中,那士卒红着脸站起身来,嘟囔道:“笑个卵啊,这将爷手劲太大,不信你等来试试。”

俊峰一时气得脸色铁青。戚继光再问中*:“你可知晓《兵卒操练大典?”

一旁掌鼓的士卒讶道:“将爷此话当真?兵卒操练了还能......大点,大点岂不是升为校尉么?”

戚继光啼笑皆非,沉着脸说:“此乃我朝颁布的*书,教尔等如何操练之用。”

中*脸有愧色,答道:“禀将爷,小的从*前是个杀猪的,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没学过您刚才说的什么大典。”

俊峰忍不住训道:“真是一窝熊蛋,熊蛋一窝!”

中*赶紧又挤出一脸笑容:“将爷息怒,休看弟兄们操练时稀松平常,耍刀弄枪还真不含糊。”

戚继光无奈地说:“也好,取刀枪来。”

一堆兵器堆放在戚继光跟前。

戚继光双手各抽出一柄腰刀,用刀背轻轻一磕,只听得发出“扑扑”声响,不禁第三次皱起眉头。这真是:校场初点兵,戚公三皱眉。

列位看官,你道戚公何以三皱其眉?只因铁器相撞,必发出清亮的“噹噹”之声,只有朽木之类的东西相撞才会发出空洞、沉闷的声响,拿着这堆破铜烂铁如何能与锋利倭刀抗衡?

接连几天,练兵收效甚微。尽管俊峰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反复示范,那些兵卒依然榆木疙瘩,油盐难进。戚继光心情郁闷,直叹自己命苦。

这天掌灯时分,戚继光带着俊峰四下巡查,见城内虽然兵力疲弱,幸而城池坚固,可保一时无虞,稍觉心安。回府之时,进了大门并未直接回到卧室,而是顺着走廊向东厢房而行。

身后的俊峰微微一怔,低声问道:“将爷,你这是要去寻梅姑娘么?”

戚继光略一迟疑,并未作答,随即疾步向前走去。

那梅蕊姑娘自进城以来,勤于文案,数日时间便将原本凌乱不堪,四处堆放的公文分门别类,叠放齐整,使戚继光省了不少心思,暗中感激不已,因而偶尔拨冗过来坐坐,免不了嘘寒问暖,以示关怀。

进得房门,梅蕊却不在屋内,昏*的灯光映照着陈设简单却异常整洁的卧室。一股暗香氤氲,戚继光顿觉心清气爽,烦恼消去大半。

戚继光环顾四周,见桌面灯台下压着纸笺一张,近前一看,墨迹未干,纸上写着一阙小令:

月暗星辰遥,

哀鸿声声小,

夜正阑,愁绪何曾消?

万千烦忧,

防恶梦惊孤*,

对青灯盼天晓。

戚继光正低声吟哦,揣摩其意,却听见门外传来梅蕊与俊峰说话声。待梅蕊进屋,戚继光告罪道:“无意中偷窥了梅姑娘的《玉芙蓉》,还请姑娘海涵。”

梅蕊展颜一笑道:“坊间俚语,胡乱填写,不值将*一看。若能求得将*墨宝,梅蕊不胜荣幸。”

戚继光顿时豪兴大发,捋袖道:“梅姑娘既有所请,戚某献丑了。”

当下,梅蕊研墨铺纸,戚继光挥毫泼墨,下笔一蹴而就,笔力雄健,力透纸背,写的是近作《过文登营》:冉冉双幡度海涯,晓烟低护野人家。谁将春色来残堞,独有天风送短茄。水落尚存秦代石,潮来不见汉时槎。遥知百国微茫外,未敢忘危负岁华。写罢,微舒一口气,提笔题上“赠梅蕊诗友,元敬书于壬申年秋”

梅蕊拊掌道:“好诗词,好书法,意境高远,小女子的无病呻吟确乎难望将*项背。”当下小心翼翼地捧至榻上,候其晾干之后再行珍藏。

戚继光微微一笑:“一介武夫胡言乱语,姑娘谬赞了。今日既已论文品诗,请恕我直言,姑娘文采颇丰,只是豆蔻年华之人词中不该有此消靡之音。”

梅蕊眼中泛起泪花,低声道:“梅蕊命苦,父母双亡,孤身一人在此,犹如弱草一株,无所依傍,凄惶之情难免流露笔端。”

戚继光动情地说:“蕊儿放心,戚某虽本事有限,却愿意从此之后为你遮风挡雨。”

梅蕊颤声道:“将*......”

此时二人一时无语,只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连日起,戚继光每日必到梅蕊房中,谈诗论文评古说今,相见恨晚之感油然而生。

俊峰虽然粗莽,也看出了端倪,心中暗暗担忧,却又一筹莫展。

每日操练,众士卒又是一副疲疲沓沓的模样,戚继光正欲发作,探子来报,一伙倭寇在郊区出没,意欲进犯桃花镇,情势危急!

戚继光一跃而起,点齐三百兵丁,急急驰向桃花镇。

甫临镇外,恰巧倭寇蜂拥而至。戚继光振臂高呼:“倭寇杀我同胞,辱我姐妹,此仇不报枉为男儿!”

明*一时群情激愤,呐喊声中,纷纷扑向敌寇。桃花镇外响起一阵喊杀声和钢铁碰撞声。不消片刻,胜负立判。只见明*倒下数人,余众握着断刀残剑仓皇后撤。

戚继光暴喝一声:“临阵退缩者斩!”随手砍翻两个逃兵,率俊峰杀向敌阵。

倭寇迅即排成两列,前列蹲伏,后列站立,一声号令,乱箭齐发,早将挤成一团,进又不敢退又不是的明*射倒数人。惊呼声中,明*只好抱头伏地,恨不得学那土行孙遁地之术,保得性命无虞。

戚继光的金背大砍刀和俊峰的镔铁宣花斧犹如白、黑两条蛟龙在半空中狂舞。只听得“叮叮咚咚”响声不绝于耳,倭寇的箭矢被纷纷拨打落地。俊峰伸手操过一支疾射而来的箭矢,说道:“好箭!”随手用力掷去,那箭直奔倭寇阵中,正中挥舞令旗的倭兵面门。戚继光忍不住赞道:“好一个甩手箭!杀!”

戚、俊二人旋风般卷入敌阵。此番非昨日可比,今日重兵刃在手何惧倭刀锋利。二人奋起神威,如砍瓜切菜般地砍翻十余个敌兵,众倭寇发一声喊,齐齐退向镇边一片树林。

俊峰杀得性起,红着双眼策马欲追。戚继光道:“不可,敌阵未乱,林中恐有埋伏,且收兵回城。”

接连十余日,倭寇不断袭扰周边村镇,戚继光疲于奔命,应接不暇。宁波城疲师弱旅,急切间又如何练成善战雄兵?戚继光与俊峰纵然神勇,单凭这两杆钢刀怎杀得光潮水般涌来的贼寇?知不知觉间,宁波守*十停已去其三,余下众人临阵之际愈益畏首缩脚,深恐一旦自家性命不保,家中老少自此无人赡养。

这日夜间,征战数日的戚继光顾不得洗去浑身征尘,捧着《孙子兵法》苦思破敌之策。

夜色朦胧,秋风渐凉,窗外传来巡更的梆子声。府邸内,月光下,戚继光时而双眉紧蹙,时而陷入沉思。俄顷,戚继光搁下兵书,起身吟道:

南北驱驰报主情

江花边草笑平生

一年三百六十日

多是横戈马上行

吟诵甫毕,身后有人轻声赞道:“好一个‘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诗词明志抒情,足证此人忧国忧民,鞠躬尽瘁之情。”

未及转身,便有一缕清香沁入肺腑,待得看清进屋之人,戚继光顿觉春风拂面,诸多烦恼疲乏暂且消弭得踪影全无。只见梅蕊手捧香茗,浅笑盈盈地立定于戚继光跟前,柔声道:“捧上清茶一杯,为将*解乏,请将*品尝。”烛光映照下,这梅蕊姑娘眉似春山,眼含秋水,亭亭玉立,尽显江南女子风韵。戚继光心中又是一动,饮茶让座之后,即趋步出屋,低声吩咐俊峰道:“我与梅姑娘在此有要事相商,你可守紧房门,勿令他人进屋打扰。”

俊峰似笑非笑,搔着头皮道:“只是......只是......”

戚继光道:“你这厮笑得古怪,有话快说,何必遮遮掩掩。”

俊峰一脸认真地说:“若是夫人驾到,末将该当如何阻拦?”

戚继光狠踢俊峰一脚,佯怒道:“你这猪头满嘴胡柴,登州距此千里之遥,如何到得此间?快去快去!”

俊峰一声:“得令!”嘻嘻哈哈地出屋看门把风去了。

列位看官,自古“英雄多好色,名士自风流。”这戚继光虽然英雄盖世,却是个风流倜傥的情种,石榴裙下,演绎出多少悱恻缠绵,千秋佳话?有道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为人处世只要大节不亏,便可无愧于皇天后土、先祖后人。

当下二人近在咫尺,此时反倒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心神稍定,戚继光缓缓说道:

“姑娘连日伏案,多有辛苦,在此谨表谢意。”

“职责所在,不足挂齿,适才进门之时,见将*愁眉不展,想必是战局不利,将*心中烦恼?”

戚继光长叹一声道:“倭寇凶悍善斗,我*弱旅疲兵,此败因一也;倭寇轻弩硬弓,倭刀锋利无比,我*刀钝枪锈,弓弩软弱无力,几为废铜烂铁,对阵之时,难以抗衡,此败因二也;倭寇阴险狡诈,往来如风,多于街角巷尾,林间田埂偷袭设伏,我天朝大*堂堂正正的交锋之法,每每无处可用,此败因三也。有此三因,我*焉能不败?”

“将*天纵聪颖,难道无法可施?”

“苦思多日,破敌之策已现端倪。”

“愿闻其详。”

“其一,须以精钢良铁铸造刀枪弓弩,与敌对阵之时,敌之兵器不占便宜,我*方可获得胜算;其二,宁海守*孱弱愚钝,朽木难雕,只宜巡更守夜,断不可令其出战,须得招募精壮之士充实*营,方可杀败贼寇,扬我*威;其三,平原战法已不可用,须得另辟蹊径,采用小型阵法,分而歼之,蚕而食之,棒打落水狗,火烧野蜂窠,令倭寇自此闻风丧胆,不敢卷土再来。只是以何战法破敌,却是百思难得其解。”

梅蕊猛然站起,声音略带颤抖:“将*,梅蕊愿助一臂之力!”

“你?”

“梅蕊虽不能为将*铸造兵器,寻思战法,却可为将*招募精壮之士。”

戚继光困惑不解:“你一柔弱女子,如何招来精兵?”

梅蕊胸有成竹:“梅蕊的母舅乃义乌大户,在当地极有声望。这义乌自古贫穷,民风强悍,尚武成风,有舅父襄助,凭借将*威名,不难招来‘戚家*’?”

“戚家*?”

“戚家*戚家*,杀得倭寇喊祖宗。”

“哈,原来姑娘连上阵杀敌的口号都编好了,真是难得有心人。”

“梅蕊出身市井,编这等顺口俚语本是自小练成的雕虫小技。”

“好一个‘杀得倭寇喊祖宗’,只是此去义乌,路途遥远,凶险难测,令人担忧。”

“为将*分忧,梅蕊万死不辞!”

戚继光尚在犹豫不决:“这个......容我三思。”

梅蕊盯着戚继光的眼睛,语气坚定地道:“将*勿忧,梅蕊自会绕道而行,避开倭寇,以保平安。”

戚继光眼含热泪,抱拳道:“如此有劳姑娘了,不知此去尚须何物?”

“令牌一面,快马一匹。”

“好!”戚继光心中激动地从腰间解下一面金牌递于梅蕊手中。

此时二人双手相触,突感一股电流从指尖直袭心田,正所谓英雄气盛,儿女情长,此时,戚继光不由得心旌摇摆,呼吸粗重,猛然一把将梅蕊紧紧搂住,喃喃道:“蕊儿,蕊儿。”

梅蕊依偎着戚继光健壮的胸膛,听得见那怦怦作响的心跳,闻得到那令人陶醉的气息,不由得星眼迷离,双颊飞红,觉得此刻即便是天塌地陷,粉身碎骨也是心甘情愿,死而无悔。

在戚继光温暖的怀抱中,梅蕊如骄阳下的残雪,正一点一点融化......

忽听得房门呯地一响,旋风般卷进一人。

戚继光转头一看,顿时“分开六片天灵盖,倾下半桶冰水来”,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则声不得。心中暗骂俊峰误事,未予及时示警通报。

来着正是戚继光的原配王氏夫人。

话说戚继光虽然出生于贫寒之家,却长得身躯伟岸,相貌俊朗,常惹得怀春少妇,待嫁少女想入非非,徒惹相思。彼时戚继光志向未坚,免不了花前月下,几度风流,登州府坊间有语流传:“有缘委身戚家郎,纵然一死也心甘。”

那王氏夫人乃登州府千户之女,家境殷实。在当地势力之大,自不待言。王千户一心一意想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结成儿女亲家。自古姻缘天注定,王府千金自那年元宵灯会上邂逅戚继光,芳心暗许,铁下心来非此人不嫁。王千户夫妇嫌戚继光家贫,便对女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软泡硬磨百般劝阻,终究拗不过女儿之意,只好顺遂于她。

戚继光虽然仪表堂堂,谋生之道却全然不谙,终日只知读书练武,生活困顿不堪。王氏夫人嫁入戚家后,戚继光自此衣食无忧,专心致志地舞刀射箭,研习兵法,经泰山大人提携,戚继光凭一刀一枪,博得封妻荫子,成就了一番功名。

王氏夫人自知姿色平常,难与戚继光般配,深恐水性杨花的女人多方引诱丈夫故态复萌,因此上处处设防,看管甚严,免得他人乘虚酣睡于卧榻之间,偷偷分享杯中美羹。

戚继光感念当年救助之恩,对夫人不时发作的捕风捉影、无事生非忍让三分,从不计较,因此“惧内”之名朝野皆知,待得身居高位,早已习惯成自然,乖乖地成为几百年后人们戏称的“妻管炎”。

话说王氏夫人顶风冒雨长途跋涉探营寻夫,竟劈头盖脑地撞见如此情景,一时气得气血翻涌,几欲晕厥,颤抖着指向戚、梅二人道:“你——你们——”

戚继光转瞬之间便恢复了镇定,轻声劝道:“夫人暂息雷霆之怒,此事全怪下官,切莫迁怒于梅姑娘。”

王夫人煞白着脸斥道:“好一个戚大将*,皇上命你统兵抗倭,你身为主帅不思破敌之策,却在此风流快活,待我参上一本,看你如何逃脱欺君之罪?”

梅蕊下跪哀恳道:“夫人不可如此,千错万错都是梅蕊之错,与将*无关。万望夫人慈悲为怀,容得梅蕊从此为夫人扫榻铺床,捧茶端饭,极尽犬马之劳。”

王夫人冷笑一声,从怀中掏出一把短剑,口气森然地说道:“贱人你休做美梦,待本夫人送你归西,免得为祸人间!”说罢举剑向梅蕊刺去。

戚继光一把夺过短剑,顺势往上一扬。那短剑直插房梁,只余剑柄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王夫人狂怒道:“反了,反了!戚继光,你竟然如此少廉寡耻忘恩负义!”

戚继光耐着性子劝道:“夫人,事已至此,恳请成全,请夫人三思。”

王夫人跳脚叫道:“若要我成全你们这对狗男女,除非日出西边,河水倒流。”

梅蕊起身泣道:“既然夫人不肯见谅,梅蕊就此告辞了。”说罢,头也不回地冲出屋去。

戚继光心中大痛,喊道:“蕊儿!”

那王夫人变戏法似地从怀中又掣出一把短剑,对准自己咽喉,惨笑一声:“戚继光,你若往前一步,明年今日便是我的忌日!”

戚继光跌足长叹:“夫人,你,你这是何苦啊!”

话说这王夫人虽然奇妒无比,却非绝顶糊涂之人,梅蕊已被逐去,又经戚继光百般温存,千般抚慰,心中妒火渐次平息,私下忖度:此事若是惊动朝廷,非但丈夫受责,全家也难免受累,徒留笑柄,日后如何做人?既已夫妻一场,只得适可而止罢了。

戚继光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安顿下夫人,即借口巡营退出卧室。刚步出房门,便听见一阵呜噜呜噜的声响,心下大奇:*营之中何来杀猪之声?循声望去,见廊檐下有一圆鼓鼓的麻袋正在挣扎蠕动,急上前解开扎袋口的麻绳,袋中钻出一人,正是疑为失踪多时的贴身侍卫俊峰。

松开绑绳,俊峰急煎煎地挖出塞在口中的臭袜子,干呕几声,恨声不绝地喘道:“夫人,夫人她——”

戚继光略一思索,便知就是,夫人此行带有四个家丁,个个与俊峰熟络,必是趁俊峰不备,突施袭击,将俊峰捆绑起来。可怜一员猛将无端遭此凌辱,正是运交华盖,流年不利。

二人赶到梅蕊居室,却已人去屋空,只有余香尚在室内缭绕。二人漫无目的地在城内四处寻找,行至西门,值守的士卒禀道:“梅姑娘手持令牌,骑马西去,已出城一个时辰了!”

戚继光偕同俊峰赶紧快马驰出西门,找寻梅蕊姑娘。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海坛往事做平潭最有气质的订阅号蓝蓝的大海没有尽头,像儿时的眼眸。往事像一场梦,将我的心轻轻触动。长按识别
1
查看完整版本: 藤牌操传第一回